第160章 庄静安冷言,武威侯动怒(2 / 2)

当年就是这张笑脸,这双充满了慈悲的眼捕获了武宁的心。

那是二十年前的京城,百花争艳暖意融融,一只蝴蝶落入了蜘蛛编织的细网之中,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。

庄静安用扇子把儿轻轻一挑,那蛛网就破了,蝴蝶挣脱而出,忽闪着翅膀飞向花丛。

金黄色的阳光之下,就是庄静安这副慈悲的笑容。

武宁定定看着庄静安,岁月在她的脸上刻印下的所有痕迹都没能改变她的这种神态。

武宁沉声道:“静安,你变了。”

庄静安摇头道:“不是我变了,是侯爷变了。”

武宁自然听不进去这话,只道:“我武家只效忠皇帝一人,绝不掺和皇子之间的皇位争夺。”

庄静安冷笑道:“效忠皇帝一人,那要不要把笑笑送上龙床去?”

“你!放肆!”

庄静安微微颔首,端起那茶碗来,指尖一抬,本来应该入了口的茶水却不见,原来那茶碗早就已经空了。

悠悠叹出一口浊气,庄静安亲自提了茶壶为自己倒茶,那动作行云流水,熟练的优雅。

武宁却是越看越气,粗喘如牛、双眼赤红。

庄静安不温不火,等润了嗓子才道:“曾经你我夫妻也有过真意,就是在我得知林若曦和你的过往之后我还可怜过你,想着要与你举案齐眉,荣辱与共。

可是如今,这么多年了,那陈旧的真相我知道的越多,我就越是知道,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。

我眼拙,我爹爹也眼拙,既然我指望不上你这个男人,那我就只能指望我自己了。

侯爷,您为人敦厚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,整个京城的人都清楚,难道你不清楚?”

碰的一声,木头茬子四处飞散。

庄静安却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一般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。

说来也是悲凉,武宁有这个爱毁东西的毛病也就是最近开始的,她庄静安也是最近才知道的,这才几次,她就已经能够很好的接受了。

什么过往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反倒成了那水中的影子、镜子里的花儿,都远远的飘散在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里。

要说不难过,那一定是骗人的,二十年的夫妻,就算当真真的没有感情也有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亲情在,何况当初,庄静安自觉是真的付出了全部身心的。

若不然,什么好的贵的都让给那个武彩凤?什么庄子田地出来的东西都供给了武威侯府?

哪个女孩儿出嫁前不是爹娘的掌上明珠,稀世珍宝?

庄静安如今是真的死了心了,对武宁竟是一点儿期盼没有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。

当年有多么奋不顾身,现在就有多么凄凉,就算武威侯府的夫人的位子还在,就算这武威侯府还得靠她来维持,可她到底还是冷了心,不再期盼身为女人所该拥有的某些东西了。

武宁抖着嘴唇,怒目圆睁的脸深深的映在庄静安的眼睛里,那双眼睛即便装了一张怒不可遏的脸也依然是慈悲的,就像庙堂里的菩萨,面对世人总是慈悲的脸孔,好像真的可以度化世间的一切善恶。

可是庄静安到底不是菩萨,她的眼,她的笑无论多么慈悲都掩盖不住她对这个男人的失望,或者该说绝望?

“武宁,一日夫妻百日恩,这是祠堂的钥匙,有什么委屈,你可以去跟列祖列宗说说。”

庄静安离开了,留下了那把陈旧了的钥匙。

武宁呆愣愣伸出手,握紧了钥匙蹒跚而出,明明他岁数还不大,明明他还身强体壮,可那一天,武威侯府看见侯爷的下人们都觉得,侯爷好像老了,那走路的样子像是老侯爷快要仙逝那时候。

那一宿,武威侯府的祠堂点了一宿的蜡烛,可是谁都不敢靠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,除了武宁的叹息,再也没有别的声音。

武笑姯和武小白都听说了这事儿,武小白不明就里跑过来想问问武笑姯。

可是武笑姯也是一无所知,甚至她都懒得去想,不管原主武笑姯对她爹是什么情愫,反正现在的武笑姯对他是一点儿孺慕之情都没有,甚至她觉得若不是这个时代有问题,她和娘亲两个就应该直接把这货净身出户,让他被流放得了。

于是武宁出来祠堂的时候,就只看见武小白一人带着喜鹊站在外面。

“爹爹,怎么了?是祠堂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了?”

武宁看见这个才认下没几天的女儿心下就是一暖,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头顶,竟是感动的几乎哽咽,“这么多年,最后来接我的竟然只有你,只有你啊。”

武小白听了这话赶紧劝道:“爹爹快别这么说,笑笑和娘亲都很担心您的,笑笑刚才还问我爹爹是怎么了。”

武宁却是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,武小白嘴里的谎言,他怎么会听不出。

恍惚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,让人叫了武小白来说话,却听见下人回复武小白早就出府去了。

那平心小馆儿的事儿现在已经不是秘密,全府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大小姐去了哪里。

武宁听了虽然不是心思,可是想到如今侯府上下只剩下武小白一个体己人,她又喜欢那个也就随她去了。

只是吩咐秦科去账上支出来些银子要给武小白做生意用。

“侯爷,要支多少啊?”

武宁寻思着这三个丫头手里银子应该不多,那做生意又是极消耗银钱的,便道:“先支上两千两吧,别委屈了她。”

秦科听见这话躬身答应,只是答应完了却依旧不抬头也不去办事儿。

武宁问道:“你这是怎么?还有什么事儿?”

秦科回道:“不知道老爷这银子想从哪里支?”

武宁道:“我的俸禄不少,还有庄子上,哪里支不出来?”

秦科这才为难道:“若是几百两银子倒还好说,可是这两千两,恐怕得惊动夫人。”

武宁不满道:“什么意思,我一个武威侯爷连动用家里点儿银子都不成了?咱们家原来的房产地产不是也不少么,怎么都成了她庄静安把持的了?”

秦科听出来武宁这话里带着不忿,哪里感触这个眉头,可是两千两银子又不是个小数目,他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,只得硬着头皮道:

“侯爷,这若是早个十年二十年还能拿出来,可是现在,咱们家的产业是真的拿不出来这么多,咱们府里的那些庄子,田地,铺子,大都是在夫人名下的,这家里的账目流水也都是夫人在拿捏,这两千两银子不是比小数,小的没有夫人的牌子,实在是凑不出来那么多啊。”

武宁被秦科这顿抢白说的脸色发青,狠狠拍了那石头一下吼道:“不可能!咱们家什么时候不都是以勤俭为先么,家里的人也不至于那么多,怎么就丢了那么多东西?

你倒是说说,就我接过这侯府的时候,祖上留下的天地庄园就不少,怎么就都没了?是让庄静安给糊弄到她那儿去了,还是你们这些东西给我私藏了?!”

武宁这话说的不管不顾,几乎就要上脚,秦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也不敢顶撞,只得如实道:“老侯爷和老夫人自然是勤俭的。

夫人也并没有私吞糊弄,只是这十年二十年的,咱们家的那位娘娘,从做姑娘的时候开始就没断了铺张,自从进了宫里又从未间断过,所以老爷名下的那些东西,早都拿去应急用了。”

武宁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,他希望秦科这狗奴才说的都不是真的,可是那秦科继续道:“侯爷若是不信,咱们家的账册每一笔都有记载,老奴可以这就拿给侯爷来看,一直到侯爷继承侯府开始。”